柳如烟能清晰听见自己心跳声,伤处的血正顺着绷带渗进中衣,却在此时忽然轻笑出声:\"圣女若不信,大可搜身。\"她抬手解开外衫第一颗盘扣,水袖滑落至肘弯,露出内里月白中衣,\"只是小女子这身子,怕是污了圣女的眼。\" 殿内空气凝滞。圣女盯着她露出的小臂,绷带边缘渗着点点暗红,分明是新伤。昨夜刺客与她交手时,左臂曾被短刃划伤——她突然挥刀砍向柳如烟肩颈! 柳如烟早有防备,借势向后倒去,水袖翻卷间卷住殿角铜灯。灯架轰然倒地,灯油泼在地上腾起火焰,姑娘们的惊呼声中,她已抱着小桃红滚到屏风后。圣女的短刃擦着她发梢划过,在屏风上留下寸长深痕。
\"都不许动!\"柳如烟突然起身,袖中撒出一把香粉。细白粉末在火光中炸开,护卫们纷纷闭眼咳嗽,她趁机抓起案上的玉佩砸向天窗。琉璃瓦碎裂声中,阳光直射进来,恰好照在中央的牡丹屏风上——彩绘牡丹的眼珠处,嵌着米粒大的铜镜,将光斑折射到圣女面具上。
\"啊!\"圣女被强光刺得后退,面具险些脱落。柳如烟趁机推开暗格,将小绿塞进密道,自己却被护卫的长鞭缠住脚踝。她咬牙扯断鞭绳,反手将发间银簪掷向殿角风铃。铜铃大作声中,后院传来马蹄声——是阿虎带着\"煞\"卫扮作货商赶到。 \"圣女请看!\"柳如烟突然指向殿外,\"祭台方向浓烟滚滚,莫不是...\" 圣女转头望去,只见东南方天际腾起灰烟,正是祭殿方向。她脸色骤变,昨夜安排在后山埋伏的人还未回报,此时祭殿起火,怕是密室里的\"幻心液\"配方... \"给本圣女搜仔细了!\"她甩袖欲走,却见柳如烟正跪在地上收拾碎玉,指尖被划破也不自知。那模样与昨夜刺客的狠辣判若两人,她突然顿住,短刃挑起柳如烟下颌:\"艳姑娘可知,刺客身上有处致命伤?\" 柳如烟垂眸避开她视线:\"小女子哪懂这些...\"话未说完,圣女的短刃已划过她中衣领口。绷带边缘的血渍赫然在目,却见她突然惨呼:\"圣女饶命!小女子昨日在后巷被歹人抢了玉佩,反抗时被划伤...\" 殿外突然传来急促马蹄声,一名护卫骑马撞门而入:\"圣女!祭殿地窖进水,密室...密室被淹了!\" 圣女面具下的瞳孔骤缩。那密室是祭司耗十年心血所建,唯有后山活水能通,此刻进水,必是有人捣毁了引水机关。她盯着柳如烟受伤的手臂,突然甩袖:\"带走!\" \"圣女三思!\"柳如烟抱住她衣摆,\"红坊间今晚为刺史大人贺寿,王上亲赐的珊瑚屏风还在库房...\"话未说完,已被护卫拖起。她趁机在圣女掌心塞了片牡丹花瓣,指尖快速划过三道暗号——那是昨夜在祭殿,圣女与祭司密谋时用过的手势。 圣女浑身一僵。花瓣上的朱砂印记,正是密室石门的开启密码。
她突然挥手:\"放开她。\"转身时声音冷得能结霜,\"艳姑娘最好祈祷自己与此事无关。\"靴声渐远时,她忽然回头,\"明日巳时,带坊里最出色的舞姬到祭殿,祭司要为祭台重修作法。\" 雕花木门重重关上。柳如烟跌坐在地,听着小绿在密道里轻敲三下确认安全,才敢解开绷带查看伤口。血已止住,却在绷带内侧发现片极小的银屑——是圣女短刃上的,昨夜交手时嵌入她皮肉,此刻却被她借机按进了圣女掌心。
\"姑娘,您刚才...\"小绿从暗格钻出,满脸后怕。 柳如烟盯着掌心的朱砂印记,忽然轻笑。圣女既要带她去祭殿,便说明密室之事已露破绽,祭司定会加快寻找最后一味药的进程。而她塞给圣女的花瓣,表面是密码,实则浸过\"醉心散\"——三日后便会让人心神恍惚,恰是她潜入祭殿的最佳时机。
窗外,阿虎的货郎担正晃悠悠经过,货箱底的机关轻轻叩响三下。柳如烟起身整理妆容,镜中映出她颈间未褪的红痕,忽然想起昨夜在祭殿,祭司摘骨的旧伤,有着相似的走向。
窗外传来更夫敲卯时的梆子声。柳如烟将染血的绷带塞进香炉,看火星子一点点吞噬雪白的布帛,忽然听见小绿在身后轻声说:\"姑娘,您方才用香粉时,那粉末...是不是混了南疆的'迷蝶散'?\" 她转身,指尖划过案头未燃尽的香饼:\"迷蝶散遇火则燃,燃后成粉,能让见过它的人,三日内看见的蝴蝶都是倒着飞的。
\"望向窗外渐渐散去的人群,她忽然轻笑,\"圣女不是想看刺客的破绽么?那就让她在幻觉里,慢慢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