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储器突然过热,烫得我指尖发麻。在系统彻底崩溃前的零点三秒,我终于看清了动态模型的最终结果:合并后的事件视界面积,精确等于两个原始黑洞面积之和的1.02倍。这个小数点后两位的偏差,足以颠覆人类对黑洞热力学的所有认知。
\"夏娃,启动自爆程序。\"我对着空气说出那个禁忌的代码,墙角的反物质燃料舱开始闪烁死亡般的绿光。林夏的投影突然重新凝聚,她眼中倒映着正在坍缩的黑洞,发间不知何时缠上了半片破碎的观测镜片。
\"您早就知道会这样,对吗?\"她的声音异常平静,仿佛我们此刻讨论的不是即将到来的湮灭,而是每周例会上的学术分歧,\"从您偷偷修改引力波探测器的校准参数开始...\"
爆炸产生的光压将我推向观测窗,双黑洞的合并已经完成,新生的事件视界像宇宙中张开的巨口,吞噬着最后一丝星光。在意识被过载的数据流撕裂前,我终于想起十七岁那年在青海盐湖看到的银河——那时我以为,宇宙中最壮丽的景象,是恒星的诞生与死亡。
当剧烈的白光淹没一切时,腕表内侧的微型存储器正通过中微子信道向地面发送最后一组数据。在芝加哥大学的地下实验室,我的死对头张正明教授会在十二小时后收到它,然后在那个总是飘着劣质咖啡味的办公室里,对着屏幕上的蓝色曲线瞳孔骤缩。
他会看到,在事件视界面积永不停滞的增长中,藏着整个黑洞热力学的潘多拉魔盒。而我用生命守护的这个秘密,将如同新诞生的黑洞般,在科学界掀起一场足以改变所有认知的引力海啸。
当空间站化作宇宙中的尘埃时,我忽然笑了。原来最危险的科学发现,从来不是写在方程式里的真理,而是当你凝视黑洞时,黑洞也在凝视着你——用它那永不会减小的视界,记录着所有敢于触碰禁忌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