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的贡献值为……1亿。”

顾离淡淡道。

“夺……夺少！？一……亿？”

莫甘娜脸上的狂热瞬间冻结，如同被一盆绝对零度的冰水从头浇到脚。

她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是的，一亿。单位是贡献值。”

顾离确认道，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加一等于二。

莫甘娜石化在原地，张着嘴，半天发不出一个音节。

她看看手里光芒流转的阿戈摩托之眼，又看看顾离那张平静的脸，再看看自己系统面板上那个刺眼的“0”贡献值余额。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无力感席卷了她。

一亿？

把她卖了，再把整个恶魔军团打包卖了，够不够零头？

“……”

莫甘娜沉默了足足十秒钟，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带着浓浓的挫败和认命，“……下辈子吧。”

她无比珍惜地将阿戈摩托之眼贴身收好，仿佛捧着易碎的稀世珍宝。

虽然只有24小时，但这是她对抗凯莎、一雪前耻的王牌！

心情大起大落，莫甘娜想找点东西平复一下过于刺激的情绪。

她看向柜台后琳琅满目的酒架，目光落在了那杯标价100贡献值的“梦回”上。

粉红色的酒液在特制的酒杯里轻轻荡漾，散发着迷离而诱人的光泽。

“老板，”莫甘娜的声音恢复了点恶魔女王的慵懒，只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来杯‘梦回’。女王我倒要尝尝，这100贡献值一杯的玩意儿，能梦回点什么。”

“如您所愿。”

顾离微微一笑，动作优雅流畅如同艺术。

取杯、加冰、几种色泽梦幻的基酒在他手中翻飞，最后淋上一点如同星尘般的粉色糖浆。

一杯层次分明、如梦似幻的“梦回”推到莫甘娜面前。

“请用。”

莫甘娜端起酒杯，粉色的酒液映着她烟熏妆有些花的脸。

她凑近闻了闻，一股混合着淡淡花香和果香的甜腻气息钻入鼻腔。

她瞥了一眼顾离俊朗的侧脸和专注调酒时沉静的气质，鬼使神差地冒出一句：“啧，小哥哥，就你这手艺和这张脸，要是放在天使星云那会儿，不知道要迷死多少没见过世面的小天使。”

语气半真半假，带着恶魔特有的调侃。

说完，她仰头，将杯中粉色的液体一饮而尽！

酒液入口冰凉清甜，带着气泡的微刺感。

然而，就在酒液滑过喉咙的瞬间——

轰！

眼前的柜台、货架、顾离、阿追、Saber……整个杂货铺的景象如同被打碎的镜子般片片剥落！

冰冷刺骨的雨水如同鞭子般狠狠抽打在她的脸上、身上！泥泞！刺骨的泥泞瞬间包裹了她的脚踝！

沉重的喘息声在耳边响起，混合着雨水砸落的哗啦声。

“凉冰！快！这边！”

一个熟悉到灵魂深处、此刻却充满了焦急和疲惫的女声在她左侧响起。

莫甘娜，或者说，此刻意识被拉回过去的“凉冰”，猛地转头。

滂沱大雨中，视线模糊。但她依旧清晰地看到了——

左边，是年轻的凯莎！

金色的长发被雨水打湿，凌乱地贴在苍白的脸颊上，那双总是充满智慧光芒的蓝眸此刻只剩下燃烧的怒火和深深的疲惫。

她华丽的银色天使战裙早已破烂不堪，沾满了泥浆和暗红的血迹，一只翅膀不自然地扭曲着，羽毛零落。

她正奋力搀扶着几乎无法站立的……

右边，是同样年轻、却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的鹤熙！

她标志性的银发失去了所有光泽，湿漉漉地贴在额前，脸色惨白如纸，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她胸前的衣襟被一大片刺目的鲜血染红，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痛苦的颤抖，全靠凯莎的支撑才没有倒下。

她那总是闪烁着睿智光芒的银灰色眸子，此刻黯淡无光，充满了痛苦和一丝绝望。

而她自己——“凉冰”，能感觉到自己同样狼狈不堪，浑身湿透，冰冷刺骨，翅膀沉重得像灌了铅，每一次扇动都带来钻心的疼痛。

身后，是震耳欲聋的、带着淫邪与杀意的狂笑和能量光束撕裂空气的尖啸！

是华烨和他的天渣军团！

她们在逃亡！

在男性天使的追杀下，如同丧家之犬般在泥泞的雨夜中亡命奔逃！

鹤熙重伤濒死，凯莎和自己也伤痕累累，筋疲力尽！绝望如同这无边的雨幕，笼罩着她们。

“姐姐……鹤熙她……”

凉冰听到自己带着哭腔的声音在雨中响起，充满了无助和恐惧。

“别说话！保留体力！我们一定能逃出去！一定能！”

凯莎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她死死抓住凉冰冰冷的手，那手心传来的力量，是这绝望雨夜中唯一的、微弱却滚烫的支撑。

画面定格在凯莎那沾满泥水、却依旧倔强不屈的侧脸，以及鹤熙紧闭双眼、气若游丝的惨白面容上。

杂货铺内，现实之中。

啪嗒。

一滴滚烫的液体，毫无征兆地砸落在冰冷的柜台上，溅开一朵小小的水花。

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

莫甘娜依旧保持着端着空酒杯的姿势，一动不动。

只是她微微垂着头，凌乱的黑色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

那精心描绘的烟熏妆，此刻被不断涌出的泪水彻底冲刷开，混合着黑色的眼线膏，在她苍白的脸颊上划出两道狼狈而刺目的黑色泪痕。

她的肩膀在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

没有声音，只有压抑到极致的、细微的抽泣声，和那不断滴落的、滚烫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