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时日里，他总幻想着能够修行飞升，奈何路过仙人查看他根骨也只留下几字：

“天资愚钝，不可塑也。”

顾归：“……”

直到前年，老头大病一场，咳着血往他手里塞了把旧琴：

“儿啊，爹只能陪你到这儿了…”

话音刚落，便闭眼去见了娘。

惨吗？确实挺惨的……

不过幸好，自打出生，他脑子里就绑了个【最强琴师系统】，只要琴声让人产生情绪波动就能攒点数。

为此他前些年特意拜师学了段时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叮~今日收获点数：23】

系统冷不丁冒声，打断了顾归的思绪，今日点数相比昨日又少了些……

想来也得寻些新曲谱，重复几首弹奏时间久了，再惊艳也会审美疲劳。

思索着，良久才悠悠开口：“诸位，今日便到这儿了。”

在台下哄散声中，他抱琴拄着木杖摸下高台。

茶楼掌柜见状连忙迎上来。

往他怀中塞了个沉甸甸的布袋，以及一份桂花糕：“顾先生，明儿还来啊~”

顾归掂了掂布袋里的铜钱，嘴角扯出个苦笑：

“掌柜的放心，我还得靠这个维持生计…”

掌柜的干笑两声，往他袖子里又塞了块姜糖：“天冷，顾先生路上当心。”

天色已晚，雪粒子扑簌簌打在脸上，顾归拄着木杖往归家的方向摸索。

忽地前方响起踩雪的咯吱声，三道黑影堵住巷口。

“顾瞎子，哥几个等你好久了。”为首混混咧嘴笑，伸手就去扯钱袋。“这月保护费该交了吧？”

顾归闻言轻叹，无意识后退避开，语气平静：“上次进牢里蹲了数日还不满足？”

几人恼羞成怒，一脚踹向他怀中的琴：“瞎子还敢嘴硬！”

古琴坠地，弦断声裂。

顾归踉跄扶墙，袖中桂花糕滚进雪泥里。

另一混混抡拳要砸，忽听巷尾一声大喝——

“顾归，不是让你等我下工……嗯？你们在干什么？！”

唯见一高大身影大步冲来，捕快服上落满雪，腰间佩刀咣当撞在砖墙上。

三个混混见此场面哪儿能平静，不甘地“嘁”了声，狼狈钻入漆巷道中。

“楚哥…”顾归轻声唤道。

此人名为楚山，是同顾归一同长大的好友，平日对顾归颇为照顾——

楚山上前，无奈道：“又是王二狗那几人，上次进牢房蹲了几日也…”

楚山蹲下身，把桂花糕从雪里抠出来塞回顾归手里，又看向摔在地面的古琴。

“你这琴…我找老张头帮你修修？”

顾归摸着楚山递来的断弦苦笑：“修琴的钱够买三车炭了。”

“买！”楚山解下自已的毛氅往他肩头一披，豪气道：“正好我涨月俸了，这修琴钱我替你出！”

“楚哥你前些时间还不说着要攒钱娶媳妇吗？”顾归无奈，重新拿起木杖拄地。

楚山大手拍着顾归后背，大笑道：“那不是以后的事儿吗，走走走，我带你去老张头那儿。”

残月西斜时，顾归才摸到自家院门处。

原本都已经歇业的老张头，硬生生被叫起来，楚山不出所料也被训斥一顿。

好在古琴的事情是谈好了。

“那行，我先回去了，明早得值工，没办法陪你过去，你自已慢点……”楚山提醒道。

顾归点头微笑示意。“我识得路，多谢楚哥。”

“哈哈哈，咱哥俩谢什么，行了，我先走了~”

“嗯，路上当心…”

谁都没瞧见百步开外，褪色的酒旗阴影里，一截暗红流苏正垂落墙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