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薄荷,降降火。但这烧得太厉害,我的法子只能顶一时,还得去大医院。”
话音刚落,大队部的马车已经“嘎啦嘎啦”地冲到了院门口。
看着马车拉着王二婶和孩子颠簸着冲向山外,林东心里那块一直悬着的石头,重重落了下来。
太悬了,要是没这马车,光靠两条腿,翻山越岭送到县里,孩子早完了。
靠山屯的日子是越来越红火了,但乡亲们的命,还悬在半空中。
这根弦,随时都可能断。
不行!这事儿不能再等了!
送走孩子,林东没走,就站在老王头的院子里,看着他重新坐回马扎上,慢悠悠地收拾着草药。
“王叔。”林东开了口。
“嗯。”老王头眼皮都没抬。
“我想请您出山,当咱们靠山屯的卫生员。”
老王头捏草药的动作停住了,抬眼看了看林东,嘴角撇了撇,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卫生员?林小子,你别拿我这老头子开涮。我就是个捣鼓草药的,抓点治伤风感冒的土方子还行,哪敢称什么先生?”
“王叔,您别谦虚。”林东往前走了一步,语气恳切,
“刚才二狗子那情况,要不是您先稳住了,后果不堪设想。您这手本事,全村人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那是我祖上传下的土办法,上不得台面。”老王头摆摆手,又低下头去。
“土办法怎么了?管用就行!”林东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
“我想好了,村里给您记工分,最高工分!每月再给您发钱做补贴!就跟狩猎队的核心队员一个待遇!”
老王头的眉毛跳了一下。
这条件,不可谓不优厚。
但他还是摇了摇头:“担不起,担不起。治个头疼脑热还行,真遇上大病,我担不起那责任。”
“责任,不是您一个人担,是咱们整个靠山屯担!”林东语气加重,
“但眼下,连个能站出来担事儿的人都没有!王叔,您忍心看着村里的娃儿、老人,再生了病就只能听天由命吗?”
一句话,戳中了老王头的软肋。
他沉默了,院子里只剩下风吹过晒干的药草发出的“沙沙”声。
林东趁热打铁:“您不光有经验,还得有身份。当了卫生员,就是咱们村集体的‘官家人’。”
“我再想办法,推荐您去县里参加‘赤脚医生’培训班,学学西医的消毒、包扎,再认认西药。”
“到时候,您就是中西结合,土洋兼备!谁还敢说您是土郎中?”
“去县里……培训?”
老王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但随即又黯淡下去,
“我这都一把年纪了,脑子不行了,学不会喽。”
“活到老,学到老嘛!”林东笑了,
“您放心,就当去县城里歇几天,管吃管住。这事,我给您办!”
老王头吧嗒吧嗒抽了两口旱烟,半晌,才把烟锅子在鞋底上磕了磕,闷声道:
“那……那就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