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救出桑余前,李识衍不打算让长安城乱起来。
但这个人的命,他一定会要。
——
半个多月过去了,自从回了清梧院,桑余每日都过得很清净。
祁蘅没有再来烦她,宫里的人又都在观望,所以也没有太多是非之人来寻衅滋事。
更不用再担心要给祁蘅生孩子。
最可喜可贺的是,陆晚宁也有了身孕。
祁蘅有了自己的孩子,大抵也会真正意识到谁是他最在意的人,慢慢的把自己给彻底忘了。
相比在宫中孤苦老死——给祁蘅生个孩子再与自己一起老死才是更可怕的。
偌大的深宫,唯一日日念着她过得开不开心的,便就只有祁翎了。
这日祁翎又来找桑余,非说带她出去看好看的,要拉着她去自己的宫殿。
桑余本不想去,但架不住小家伙软磨硬泡,只得跟着一起去了。
祁翎的宫殿离得远,至少要过了御书房和尚书阁。
桑余走着走着力不从心,也不知这小孩子整日是哪里来的那么多精力每天往返两次。
总算是到了地方,祁翎神秘兮兮的不说话,拉着桑余往正殿而去。
殿内熏香袅袅,桑余有些艰难的喘着气,目光正扫过四周陈设,忽然怔住。
原来,屋里还有一人。
是个男子,站在桌前正在写字,一身靛青色长衫,整个人如松竹般挺拔清雅。
听到脚步声,李识衍抬起眼睛。
看到桑余的那一刻,他只是缓缓的眨了眨眼睛。
因为一切有些不真实。
上次见她是在摘星楼,夜色昏暗,他看不清,只是依稀怀疑她是阿星。
时隔半年,他再见到她。
更加确定。
“这位是李识衍,我的夫子!”祁翎骄傲地介绍道,小手拽了拽桑余的衣袖,“皇嫂,李夫子可厉害了,什么都知道!”
李识衍把情绪藏的深,桑余倒是未察觉异常,微微福身行礼:“见过李大人。”
她垂眸的瞬间,错过了李识衍眼中翻涌的情绪。
那双眼尾微挑的凤眸里,震惊、怀念与痛楚交织,几乎要冲破他素日沉稳的表象。
他喉结滚动,宽袖中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又松开。
“娘娘多礼了。”李识衍声音微哑,还礼时指尖几不可察地颤抖。
祁翎已经迫不及待地跑到书案前,抱起一摞画本子:“桑娘娘快来看!这些都是夫子帮我找的画本子,可有意思了!”
桑余刚迈步,祁翎怀中的画本就哗啦啦散落一地。
小家伙“哎呀”一声,手忙脚乱地去接,却让更多画本滑落。
“小心。”
桑余快步上前蹲下,与同样俯身的李识衍一起去捡那些书。
桑余想说祁翎做事太过急躁,可不经意抬头,却对上李识衍凝视的目光。
那双眼睛幽深如古井,却仿佛藏着惊涛骇浪。
她心头莫名一颤,迅速移开视线。
她对祁翎说:“小王爷,再过一月你就七岁了,却整日这么马虎莽撞……”
“哎哟!”祁翎不想听,于是突然捂住肚子,打断了桑余:“皇嫂,我、我肚子疼!”
桑余立刻紧张起来:“怎么了?可是吃坏了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