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夜风带着凉意，云昭殿的寝殿内温度刚刚好，萧华昭抱着软枕坐在床榻上，看着坐在书案前看军报的百里执疏，咬了咬唇，握紧拳头给自己打了打气，深呼吸了一口气。

“阿执，”她小声开口，“我年后搬去宸王府的事，你再考虑考虑好不好？”

百里执疏的笔尖微微一顿，墨汁有些晕染开，他放下笔，起身走到床边，俯身看向萧华昭：“昭昭，我们之前说好的，你答应住在宫里的。”

“可我都退一步了！”萧华昭跪坐起来，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百里执疏，“我只住东侧的小院，绝不去打扰你，这样也不行吗？”烛火映照下，百里执疏的眼眸显得格外深邃，他在床边坐下，伸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发顶：“你还小，不懂人言可畏，更何况之前不是答应昭昭，可以去小住吗？”

“我不小了！”萧华昭躲开他的手，气鼓鼓地缩到床榻最里面，“过了年我就十三了，嫂嫂十二岁的时候就跟皇兄定亲了！娘亲，娘亲跟爹爹也是十三岁就被赐婚了的！”

百里执疏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昭昭，那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萧华昭转过身猛地抬头看他，眼圈有些发红，“明明，明明我们从小就有婚约的，明明，明明比她们都早......”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她不应该这样的，她不应该用婚约来绑架他的，想到这里，小姑娘把头偏到了一边。

寝殿内骤然安静下来，只剩下烛火轻微的噼啪声，良久，百里执疏轻叹一声，替小姑娘掖好被角：“睡吧。”萧华昭背过身去，把被子拉过头顶，再也不肯理他。

亥时的更鼓刚敲过，萧华昭又抱着绣花软枕，赤脚踩在绒毯上，站在书案前，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正在批阅军报的百里执疏。

“刚刚不是要睡了吗？怎么又爬起来了？这都已经亥时了，明日还要早起去重华宫。”

“阿执，”这是小姑娘第不知道几次开口了，“我真的可以只住东侧的小院，绝对不打扰你。”

百里执疏将手中的朱笔放到一旁，看着小姑娘，还是不松口的回答她：“不行。”

“为什么嘛！”萧华昭把软枕往他身上一扔，百里执疏接住软枕放到椅子上，听到小姑娘闷闷不乐的声音“我都退一步了！”

“昭昭，”百里执疏终于放下笔，抬眼看她，“你已经要十三岁了，不是孩童了；你也说了很多十三岁的女孩子都定了亲了的，但是未成婚前搬去我的王府，对你名声有损，我不想旁人说你不好，在这种事情上议论你，你明白吗？”

萧华昭咬着下唇，眼眶微微发红：“可我不想跟你分开，明明以前只要我想要的，你都会给我，我想去的地方，你都带我去的，为什么长大了就都不可以了，甚至连日日见到你都不可以......” 这几句话像一根根银针，轻轻扎在百里执疏心上，他闭了闭眼，压下翻涌的情绪：“年后我每日都来寿康宫陪你和母后用晚膳，保证你日日都可以看得到我，可好？”

“那不一样！”萧华昭喊了一声便转过身往床榻跑去，“我睡了！这次真的睡了！最讨厌阿执了！”

百里执疏看着她气鼓鼓的背影，无奈地揉了揉眉心，拿起软枕跟着小姑娘走到床边，就看到萧华昭把自己裹成蚕蛹，缩在床榻最里侧，眼尾泛红，委屈巴巴的忍着眼泪。

脚步声由远及近，床榻微微一沉，百里执疏坐在床边，伸手想摸摸她的脑袋，却被她躲开，小姑娘把头钻到被窝里。

“昭昭......”

“我睡着了！”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