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安逐个翻看今日公文,御马监的马又病了,内官监又要盖新楼,值殿监又出了叛逆。
批阅到后半夜,季徽音侍候更衣就寝。
床上颠鸾倒凤一番季徽音倚在安公公怀里问道:“今儿怎么没见敏哥儿生母”
李平安说道:“大嫂生敏哥儿时血崩而死,这些年在家里过得并不愉快。”
“妾身定好生抚养敏哥儿。”
季徽音恍然明悟,无论两个侄儿怎么回答,终究都是敏哥儿过继,总会有合适的说法。
李平安吩咐道:“咱家会请先生来教敏哥儿读书,你且仔细督促,未准将来能中进士。”
“妾身省的。”
季徽音对读书之事很是支持,将来中进士当官,累至五品可为母亲请封诰命。
……
翌日。
晌午时分。
李平安与爹娘依依惜别,执手相看泪眼。
“爹、娘,咱家能得三日探亲假,已经蒙陛下天恩,今儿必须回去处理公务。”
“好生为陛下当差,天地君亲师,陛下比爹娘要亲!”
李满仓话说的磕磕巴巴,文绉绉的话落他嘴里,怎么听都觉得生硬。
“小安子好生服侍娘娘,得空俺去探望。”
张桂却是说得顺畅,或许是见丈夫屡屡纳妾,个个颇有姿色,心底生出危机感。
于是将安公公吩咐记在心底,勤学规矩,不敢有分毫差错。
一家人来到门口,李平安磕头拜别。
正准备登上轿子回宫瞧见街角走来顶银顶红帏官轿,依律法规制应是二品大员乘用。
官轿走近了,侧边帘子撩开,里边坐的正是户部卢尚书,笑着打招呼。
“安公公这是要回宫”
李平安眉头一挑,拱手道:“见过卢大人,今儿下朝早啊”
“陛下怜悯我年老体衰,准许早些下朝。”
卢尚书抚须道:“可惜不赶巧,待安公公下回探亲,本官再登门拜访。”
“好说好说,下回一定。”
李平安与卢尚书无关紧要的闲聊几句,笑眯眯拱手道别后,各自在地上唾了一口。
“小喻子,你且快些回宫,命所有干儿、公公在值房候着。”
姓卢的老狐狸自恃世家出身,向来鄙夷阉宦,今日却破天荒的主动搭话,定然是早朝出了大事。
约莫半个时辰。
李平安走进御马监值房,左右两列数十老少太监,齐刷刷磕头行礼。
“拜见干爹、提督大人。”
“起来吧。”
李平安落座后询问:“小鹏子,可打听清楚早朝发生何事”
勤政殿有不少值殿监杂役太监当差,譬如负责打板子的行刑太监,顶头上司就是鹏公公。
“干爹,咱家问清楚了。”
鹏公公躬身回道:“陛下遣沈大人赴江南查齐王案,结果意外中毒身亡,据查是受盐商指使。”
“钦差中毒死了!”
李平安微微一怔,下意识认为盐商没这么大胆子,又问道:“小班子、小惠子他俩怎么样”
夏公公回道:“今早惠公公传回密信,班公公遭盐帮偷袭,重伤不治身亡。”
死个太监,不值得早朝议论,连上奏疏的资格都没有。
李平安腾的火冒三丈,一掌将书桌拍成粉碎,尖细声音冰冷刺耳。
“好好好,当真是没王法了,区区盐商也敢杀咱家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