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惨烈,人族修士与深渊魔族拼死搏杀,强者静候时机,不敢贸然出手。
苍黄的战场死一般寂静,厚重的尘埃如陈年的尸衣,沉沉覆盖在双方军阵之上。
惨烈鏖战的痕迹在脚下延伸,凝固的、粘稠的血洼,断折的骨矛戳进泥土,像大地绝望伸出的手指。
风裹着铁锈、血腥、还有尘土里腐烂的气味,沉滞地扫过魔族狰狞阵列密集如林的骨刃,也拂过人族战线残存的刀枪缝隙间那一张张紧抿着毫无血色的脸孔。
就在这压抑到极致的死寂里,一声刺耳的撕裂声骤然响起!
那是血肉被粗暴穿透,骨头被强行破开的悚人尖啸!
一道漆黑如凝固恶意的巨大黑刃,自夜冥绝所在的黑红高台猛然射出,撕裂尘埃与死寂,其势如奔雷怒电,直指人族军阵核心。
黑刃所过之处,连空气都扭曲嘶鸣。
几乎在黑刃破空的同时,夜冥绝一步踏出了那座由颅骨堆叠的高台。
“死!”
他发出一声饱含杀意的低吼,充满了纯粹的毁灭欲念,沉重得如同天穹压下。
然而,骤然另一道光亮起。
一道人影剑斩黑刃,剑宗老祖,剑天云!
青衫素朴,身形在扑来的魔潮显得近乎脆弱。
但他周身骤然清空了翻涌的尘沙和污秽,仿佛有无形的剑域瞬间撑开,清冽的气息竟短暂扼住了污浊洪流的步伐。
剑天云并未回头,他手中长剑在晦暗天光下划出一道凛冽的弧线。
剑身薄如秋水,映着天空浑浊的云层,却在瞬间迸发出不可逼视的锐芒,直指那迎面而来的恐怖威压。
“老家伙,你终于出手了。”夜冥绝狰狞一笑,魔气迸发蔓延百万里,百丈魔身显现。
魔身如黑色山岩雕凿而成,赤裸的上身仿佛非自然的铸造物,黝黑坚韧的皮肤上蠕动纠缠着数以万计的瞳仁。
那些眼睛,有的细小如豆,闪烁着幽绿的冷光;有的巨大如拳,猩红的血丝虬结缠绕,瞳孔深处是一片令人窒息的混沌疯狂,它们各自扭动开阖,贪婪又混乱地扫视着整个战场的生命。
吼!
魔身怒吼,那遍布全身令人作呕的眼珠陡然光芒暴涨。
下一瞬,尖啸声撕裂了空气,密密麻麻成百上千道色泽暗红、惨绿、幽紫的诡异光芒,带着刺鼻的腐蚀焦糊气味,自体表所有蠕动的眼球中激射而出。
这些光芒并非笔直,它们像活蛇般在空中扭转、交汇、编织,瞬息间形成一张遮天蔽日的恐怖光网。
光线交织处,连空气都嗤嗤作响,蒸腾起青烟,恶毒的能量如同万千吸盘,贪婪地锁定了剑天云周身的空间,连同他身后的虚空一起笼罩,要将那片区域彻底啃噬湮灭。
光网压下的瞬间,剑天云手中长剑嗡然长吟。
剑天云手腕一震,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团虚无的清风。
宝剑在他手中不再是刚硬的长兵,骤然化为流水般肉眼难以捕捉的银线。
剑影并非狂暴的飓风,而是一种极致繁密的编织。
他手腕翻转,剑身游移不定,似缓实疾,层层迭迭的剑光从周身喷薄而出。
每一道剑光都与前一道存在微妙的交错和依托,瞬间编织成一张几乎没有缝隙的寒光剑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