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幼仪看到消息里说东启国大举入侵大陈,高山军已经距离京城不足六百里。
惊讶地说:“容云鹤竟然一直没有回边境?”
凤阙哼了一声:“他原本是一员猛将,他守着国门,东启国不敢妄动,只可惜遇见太后,儿女情长,把江山当成玩笑。”
梁幼仪皱眉,好一会子没说话。
梦中那一世里,东启国入侵陈国,好像是在浊河水淹没天奉城之后,这一世提前了。
前世里,东部国门失守,凤阙带着顾若虚几个去迎敌。那时候不知道容云鹤在哪里?
只可惜那一世,她好像被困在后宅,只围着傅璋转,外面的事都没有关心。
凤阙看着她肉肉的脸颊和饱满的嘴唇,就觉得心里痒,说道:“你在想什么呢?”
“妄之,你说容云鹤能挡住东启军吗?”
“他如果能及时回到边境,应该可以。东启国乃弹丸小国,他们从海上登陆,供给不足,只求速战速决,所以战事会推进很快。”
如果容云鹤不立即回去,后果不堪设想。
“容家军会如何?”
“要么与东启军死战,要么被太后昏招拖累枉死。”
“若是你,对容云鹤当如何处理?”
“杀!”
擅离职守四个多月,就该死!
况且,就算太后胡闹,臣子也有责任拒绝,而不是与太后一起感情用事。
“杀了他又如何!数十万将士枉死,数州百姓流离失所!”梁幼仪冷笑道,“妄之,到丰州后,我想见一见梁家军。”
“你想要梁家军?”
“嗯。士兵也是爹生娘养,他们也有一颗保家卫国的心,不应该跟着昏庸之人枉死。梁家军在梁知年这帮人手里,没有好下场。”
梁家军能抵挡蛟龙国那么多年,也不是一群废物,要是能分化一部分,以后是一大助力。
好过在梁知年这帮脑残手里,窝囊的死去。也好过他们以后与凤阙对上。
凤阙说:“你想要,我帮你。”
“对我这么好?”
“哪里好了?要是对你好,早几年就该……”
梁幼仪看着她,眼睛水汪汪雾淅淅,问道:“就该什么?你什么时候见过我?”
就该抢亲!
就该去找先帝赐婚。
可他知道即便去抢,先帝不会同意,定国公府也不会同意,梁幼仪可能也不会同意。
凤阙含含糊糊地说:“好多年前,我被寒毒折磨得生无可恋,成了京中的纨绔头子……后来遇见你,才知道有人比我更艰难却还在努力向光。”
我的苦难来自外部,你的苦难却是来自家人。
我的疼是肉体的疼,你的疼是心里的疼。
我的伤能叫出来,你的伤只能黑暗中自己舔舐……
梁幼仪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遇见的自己,若说他是京中的纨绔头子,那应该是八年前的事了。
也许是京城的某个宴会上她被梁言栀刁难,也许是在祠堂,被梁景湛吊起来殴打……
梁幼仪淡淡地笑了:“跑得慢耳边是嘲笑,跑得快耳边是风声,其实,在八年前第一次送粮草后,我就为了有一日摆脱定国公府在努力。”
凤阙压了压额角桀骜的碎发,说道:“我见了你后,忽然想病好起来,主动要求师父教我神足经。只是后来你忽然被赐婚,我不高兴,赌气去了江南。”
梁幼仪十分惊愕,看着他。
他眉眼好看至极,也桀骜狂肆,“我不高兴”,说得又直白又理直气壮。
“你去江南竟然是因为我?”
“嗯,眼不见为净!看你和傅璋绑在一起,我就生气!”
梁幼仪有些想笑,这个人说话还真是孩子气!
“没想到我被赐婚,竟然还差点害死一个无辜的人。”梁幼仪有些好笑,“去年腊月初一之前,我与你都没有见过吧?”
“见过!”
“在宴会上?”
“不是。”
“在街上?”
“不是。”
“……到底在哪里?”
“那你慢慢想,想起来告诉我。”凤阙悻悻地扯扯嘴角。
余生很长,你总有一天想得起来。
伴鹤在前面叫道:“主子,蓟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