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铁衣知道国公爷的想法,追上了秋兰,拽住她衣袖。
秋兰拉回自己的袖口,“还有事吗?”
“侧夫人只说了这些吗?就没有什么关切的话?爷这内伤还没好呢,有时会心绞痛。”
秋兰在幽暗的星空下,看着铁衣那张睁眼说瞎话的脸,“侧夫人要哄小世子睡觉,就没有多交代,若是国公爷不舒服可以叫大夫。”
她扭头走了。
铁衣瞪着她背影,这气性,跟侧夫人一样。
他回去之后,看到国公爷将手里的书册丢在桌上,盯着茶汤和那床被褥看,好似能看出朵花。
“爷,秋兰说侧夫人听说您要宿在书房,担心您伤口痛,叮嘱您早点休息,切勿劳累。”铁衣低声道。
戚修凛烦闷的心情才稍稍好转。
他随口一说,并不打算宿在书房。
想等着她来唤他。
结果等到天亮,卿欢睡得倒是安稳,潮儿才三个月便开始睡整夜觉,只晨起要吃一次。
潮儿脑袋在她胸口拱来拱去。
她就觉得有双大手,解开她的衣襟,接着潮儿看到餐饭似的,一手抓着,一手抠着。
痛得她微微皱眉。
戚修凛低声呵斥,“你这小子,吃就吃,不许动手动脚。”眼看着白皙的皮肤上多了几道痕迹。
他直接将潮儿抱走。
小儿没吃饱,张嘴便哭,吵醒了卿欢。
她袒露着衣襟,茫然看着那对父子大眼瞪小眼,等反应过来凉意,燥得脸色通红。
等潮儿吃饱被乳母抱走,她才轻声问,“夫君昨夜宿在书房,睡得可好?”
戚修凛望着她,目光微热,“并不好,想起你还在怪我,夜里心口就疼了起来。”
对于这话,卿欢很是温顺地给他按揉了心口,其余的也没多说,更不再提起皎娘这件事。
……
满月宴之后,京都太平了一阵子,三月中,菜市口传来喧闹。
“今儿那宋秉礼要枭首示众,说是他搜刮民脂民膏,残害不少妇孺,这种阉人,只是枭首算是轻巧,就该割上一万刀,让他活活疼死。”
“可不是,朝廷的蛀虫,死得好,咱们去看看。”
菜市口的台子上,仰面站着个头发蓬乱的修长男子。
他瘦得衣袖打摆,颧骨微凸,清癯的脸上没有惧色,反而多了几分坦然赴死的无畏。
风一吹,灌满了衣袍。
宋秉礼看向人群,自然瞧到了站在人群后的戚修凛。
也不知他想到了什么忽然笑了出来。
那刽子手眼瞅着时间,将他推着跪下。
监斩官挥了斩立决。
午时一到,大刀落下,噗嗤一声溅了满地的热血。
那颗头颅滚到了角落,吓得围观百姓纷纷惊呼出声。
“爷,按照您说的,找了缝补尸首的敛尸人,将宋秉礼跟那个牌位葬在一起。”
铁衣觉得奇怪,“只是,您为什么要答应他这个要求?”
“因为他没有残害过那些孩子。”
远在淮扬的河畔间,柳树之下,一名老者焚了纸钱,烟尘随风绕到半空时,那老者叹息出声。
“宋大人,愿你来生投个好人家,老朽在这里送你最后一程。”
……
几日之后,赵明熠见着戚修凛眼底有乌色。
“你与徐二,和好了?”他好八卦,尤其好宗权的八卦。
铁衣道,“没呢,爷都好几日上半夜睡书房,下半夜回栖云院站岗。”
赵明熠搭眼一看,铁衣也眼底泛青。
“啧,我还以为你床头吵架床尾和了,原来是自己睡不着,生熬出来的,你是不是个男子啊,自己的娘子都哄不好,我教你……”
附耳过去,在他耳边说了一通。
戚修凛板着脸,“不可能。”
“那你试试,反正要不了你一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