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渊之下,是另一方截然不同的天地。
这里没有光,没有声音,唯有粘稠如实质的魔气,如同拥有生命般缓缓蠕动着。
在这片魔土的最中央,一个由无尽怨气与纯粹魔气交织而成的巨大黑茧,正在有规律地搏动,像一颗畸形的心脏。
每一次搏动,都让整个深渊为之颤抖。
黑茧之内,一道身影正在缓缓凝聚。
沉疴的意识早已苏醒。
他能清晰地“看”到深渊边缘发生的一切。那十几名瑟瑟发抖的“佳肴”,那个让他感到熟悉又厌恶的古老残魂的气息,以及……那个刚刚到来的,气息驳杂却又带着一丝让他忌惮味道的青衫小子。
“呵呵……”
无声的笑意在魔气中扩散。
“真是有趣,连镇灵神君的残魂都跑来当‘药引’了么?也好,待本座完美复苏,正好拿你的神魂做一道开胃甜点。”
“至于那个小杂碎……身上的本源味道倒挺多,想必会很美味。”
他不急。
上万年的封禁都等了,不在乎这一时半刻。他要以最完美的姿态君临天下,让世间万物,都在他脚下颤抖。
他要让这些自以为是的猎人,在无尽的恐惧与绝望中,迎接自己的降临。
……
魔渊边缘。
楚轩与黑袍青年(封)的无声协议,让凝固的气氛愈发压抑。
楚轩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的目光依旧锁定在深不见底的魔渊,声音平淡地对身旁的封说道:“他还在恢复,此刻是最佳时机。你我联手,现在下去,可将其彻底斩杀。”
这是最稳妥,也是最高效的方案。将一切威胁,扼杀于摇篮之中。
然而,回答他的,是封一声压抑的咳嗽,和一个冰冷的字眼。
“不。”
楚轩的目光终于从深渊移开,侧头看向他,眼神平静,无波无澜:“为何?”
封也缓缓转过头,那双不似活人的沧桑眼眸,第一次与楚轩对视,他用沙哑的嗓音,一字一句道:“这味‘药’,还没到最完美的时候。一颗有瑕疵的魔心,于我无用。”
楚轩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皱。
果然。
此人,并非盟友。
他只是一个与自己目标恰好有部分重合的,同样危险的掠食者。
楚轩的心念急转,瞬间推演了两种选择的后果。
其一,此刻自己孤身下去。面对尚未完全恢复的沉疴,凭借二十二道本源之力,以及混沌剑体的强横,胜算不低。但魔渊是对方的主场,变数太多。更关键的是,无法确定这个封,是否会在关键时刻出手干预。
其二,等待。等沉疴彻底恢复,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一尊全盛时期的远古魔头。但届时,封会为了他那“完美”的魔心而出手,自己将多一个实力深不可测的“伪盟友”。
风险同样巨大,甚至更大。但他别无选择。
楚轩不喜欢这种被动等待,将命运交由他人决定的感觉。
可理智告诉他,在封明确拒绝的当下,等待,是唯一可选的路。
就在他心中做出决断的刹那,封那沙哑的声音再度响起,仿佛看穿了他的所有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