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面对着这一桌子丰盛的菜肴,托德手中的叉子在猪腿肉上叉来叉去,硬是一口都吃不下去。
一旁的枢密僧侣莱桑德抬起头,见修会长阁下一直不吃,便拿手帕优雅地擦擦嘴,好奇问道:“阁下,有什么事是我能分忧的吗?”
托德抬眼看了一眼这年轻僧侣,陷入了犹豫。
这位莱桑德僧侣是山地人,曾经是一名公证人,后来靠着希尔维斯进入了圣联政府。
后来,他前往圣械廷大学进修,在第二次千河谷战争结束后,就跟着自己去了南芒德郡。
一干就是四年,简单的复杂的,大的小的,各种事务都被他安排地井井有条。
到目前为止,莱桑德都是他最得力的助手,告诉他应该无妨。
莱桑德拖了拖椅子,靠到托德身侧,特意压低了嗓门说道:“托德阁下,我是您的枢密僧侣,您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
指尖摩挲着叉子柄,托德微微低头:“刚刚开完的会议上,让娜殿下叫我吃完午饭去见她。”
“您能确定她的意思吗?”被圣女约谈,这可不是小事,莱桑德立即追问。
托德摇头:“不确定,但我怕,会不会是泥石流那件事,我不安心。”
“哎呀。”莱桑德着急起来,“这事您有错吗?没错啊。”
“既然没错,为什么要隐瞒呢?”
“因为这本就不合理,我这么说吧。”莱桑德舔舔嘴唇,“您把泥石流相关的事情报上去了,会不会被斥责。”
“会。”
“那修山路阻力本来就大,假如报上去了,消息传开了,影不影响后续继续修山路?”
“影响。”
“您说您犯错了,可泥石流谁能预料?您说您没错,可报上去又要被责罚。”回头看了一眼座钟的时间,莱桑德两手一拍,“您看,一根筋变两头堵了吧?”
托德望着盘子里的胡椒酱汁,沉默不语。
“我知道圣孙冕下爱民,可这是意外事件,哪儿有因为意外而贬斥的?
规矩定了如此,肯定是有不合理之处,应当修补,目前没修补,那咱们能吃这个暗亏吗?”
“咱们瞒着圣械廷吗?放战场上,要一撸到底的。”托德严肃地瞪着莱桑德。
“我的阁下啊,这不是战场,您把这事一报,吗?”
看到托德忽然直起身子,开始大口吃肉,莱桑德就明白了。
他太了解这位托德修会长了,知道这是他在犹豫。
本来嘛,这暗亏就不能吃。
托德修会长好说,修会长做到顶了。
自己还年轻呢,就因为这事被留在南芒德郡再磨蹭四年,什么时候能当上御前神甫啊。
知道这一击直穿托德心里,莱桑德趁热打铁:“这一次中枢会议,本就是重新分配资源。
您这边一报,到时候开会,什么好处下来,别的修会长都能拿这事堵您的嘴,这合适吗?
要是别的郡也有也给掩了,说不定还没您处理的好,结果他们没事,您遭殃了,这难道公平吗?
咱们又不是没做事,也不是没上报,结果是好的,纠结过程干什么?”
“我得说你两句啊。”托德将口中面包咽下,“你这两天,多听听圣道神学讲座,这一肚子坏水。
……这事我先顶了,不过我不是为你们,是为南芒德郡。
等会议结束,什么都敲定了,我们一起主动上报,有什么责罚一起吃着吧。”
“那是自然。”莱桑德露出了一排雪亮的大白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