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三望着远方的晨曦,嘴角浮现出一抹若有所思的微笑。
“榜样的力量吗?或许吧?”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晨风诉说。
有些事不需要说得太明白,就像清晨山间的薄雾,朦胧的状态反而最为和谐动人。
远处传来昊天宗弟子们晨练的口号声,朝气蓬勃。
这也是唐啸走之前定下的规矩,不管什么原因,都不能懈怠修炼。
唐三忽然想起多年前在诺丁学院时,自己对着蓝银草武魂发呆的那些日子。
那时的他何曾想过,有朝一日这株看似普通的蓝银草,会成为那么多人心中的希望?
带着些许凉意的风拂过他的发梢,唐三转身望向风剑宗弟子暂住的房间方向,窗纸上映出一个像是在打坐修炼的身影。
他微微一笑,没有去打扰,只是静静地离开了那里。
有些影响,就像春风化雨,润物无声;有些力量,无需言明,自在人心。
正如这初升的朝阳,不用宣告自己的到来,却已然照亮了整座山峦。
接下来的两个月里,整个昊天宗都笼罩在喜庆的氛围中。
红绸从山门一直铺到主殿,处处张灯结彩,就连平日里严肃的守卫弟子们,脸上都带着掩不住的笑意。
有趣的是,除了唐月华和薛枫这两位当事人,整个斗罗大陆几乎都知道了他们即将成婚的消息。
就连月轩的学生们都私下打趣说,这大概是有史以来最“公开”的秘密婚礼了。
四散在斗罗大陆各处的亲友们也都陆续返回。
或是唐门、或是昊天宗门口,总是能看到风尘仆仆的身影,或是独自归来,或是结伴而行。
就连林辰也带着鬼柠如期而至。
鬼柠深知自己身份的特殊性,为了不给婚礼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也为了不让林辰为难,她干脆连唐门都没有靠近一步,直接在天斗城的一个酒店里住下了。
“她坚持要住在这里,我也没办法。”
林辰每天都会从唐门赶过来,只为了和鬼柠说上几句话。
今天和他一起来的,是负责九宝琉璃宗外出采购的苏越天。
“不过念儿知道她回来之后很开心,连夜就跑去跟她一起住了。”
苏越天抬头望着酒店的某个窗口,隐约能听到吉念儿毫不掩饰的笑意。
“你和鬼柠能走到一起也不容易。”
“还行吧,比你和宁岚当时顺利一些。”
苏越天顿时噎住了,他并不知道林辰和鬼柠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反正从玉天浩和唐琼那里得到的消息来看,林辰确实比自己更坦诚一些,没有纠结那么多。
“走吧,小岚还让我帮她买些东西带回去呢。”
史莱克七怪的其他人甚至比黄金一代们回来的还要早,刚一返回昊天宗,他们就自然而然地加入到婚礼筹备中,想着这样或许可以让唐三稍微轻松一些。
不过当唐三随意问起他们究竟准备了什么贺礼的时候,每个人的表情都是讳莫如深。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嘴角噙着笑意,互相用眼神示意,谁也不肯透露一点。
宁荣荣将奥斯卡留在九宝琉璃宗,自己则是留在昊天宗帮忙。
有她在,昊天宗的弟子们可谓是经历了一场彻头彻尾的“审美洗礼”。
她倒是乐此不疲,就是苦了那些五大三粗的汉子们了,他们连蔷薇色和珊瑚色都分不清,更不用说那些改了十几次都没有定下来交杯酒设计稿了。
什么“杯脚弧度不够优雅”“纹路太过粗犷”之类的形容层出不穷,听的人一个头两个大。
“宁宗主,我们已经改了十二次了,这杯子不就是个喝酒的器具吗?需要这么计较吗?”
宁荣荣猛地抬起头,琉璃般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光芒。
“什么叫‘不就是个喝酒的器具吗?’这可是婚礼上最重要的仪式道具之一!它代表着两个灵魂的交融,两个宗门的联结!”
只见她单手掐腰,另一只手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手指头强有力地落在设计图上,严肃开口。
“它,必须是完美无瑕的!”
在旁边帮忙参谋的小舞有些无奈地叹气,却也没有出声劝阻。
毕竟荣荣可是由哥、二长老和宁叔叔一致推举上来的负责人,全权负责婚礼事宜。
再说了,偶尔让这些粗糙的汉子们体验一下九宝琉璃宗的精致标准也未尝不是件趣事。
“好了好了,审美这种事情也不是一蹴而就的,总得让他们慢慢来才行。”
外面,戴沐白和马红俊正一人抱着一团喜庆的红绸进来,说是要将这个房间也装饰好。
有戴沐白发话,昊天宗弟子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同时心中也长舒了一口气。
马红俊忙前忙后了好一阵,额头上还挂着几滴汗珠。
他环顾四周,目光在那些精美的装饰上停留了片刻,五官突然凑在一起,“戴老大,我们是不是白忙活了,这里已经足够华丽了吧。还有啊,荣荣”
马红俊从红绸后面探出头,嘴里还叼着半块饼,有些含糊不清地开口询问,“荣荣啊,你看这个颜色,够不够‘蔷薇’啊?”
戴沐白和他对视一眼,二人默契地抖开手中的绸缎,满脸得意。
看着那明晃晃地正红色,宁荣荣嘴角微微抽搐。
这分明是她让香香盯着胖子去买的,又怎么会出差错呢?
这家伙分明是在没事找事。
宁荣荣深吸一口气,正要发作,却被小舞拦住了。
“他就这样,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房间还要装饰吗?会不会太隆重了一点?”
“隆重?”
宁荣荣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词,她抬头扫了一眼,这还叫隆重吗?
明明是月华姑姑和薛叔叔结婚的主会场,在她眼里还没有达到九宝琉璃宗的普通会客厅。
“颜色是很对,就是有些单调了,我记得竹清那儿还有些金线,你们去找她拿,我安排弟子绣些花样上去。”
“金线?”
马红俊眼睛一亮,本来就价格不菲的红绸再搭配上金线,这规格简直了!
“咱们几个结婚那时候穿的是礼服和婚纱,这次也算是沾了姑姑和未来姑父的光,体验一下凤冠霞帔。对了,这红绸婚礼结束的时候能让我带走吗?”
就算是知道马红俊在开玩笑,这个时候也多少有些不合时宜了。
一直在旁边笑着的戴沐白也没忍住照着他的后脑勺拍了一下。
“婚礼还没开始,你就惦记上这些东西了。”
屋内的笑声还未散去,白沉香已踏着轻快的步子走了进来。
她一身绀青色衣裙,却掩不住眉眼间飞扬的神采。
“胖子,你又干什么了?”
她的声音清脆,一身绀青色的衣裙,也挡不住她飞扬的神采,手中还捧着几卷闪着光的金线。
“竹清让我送过来的,说是你们可能会需要,她那边实在是走不开。”
也是许久没有回到昊天宗了,白沉香最近一段时间每天都是一副笑模样,见到谁都乐呵呵地打招呼。
敏之一族本就与昊天宗有亲,再加上白沉香又嫁给了马红俊,和史莱克七怪更加亲近,因此连平日里一向严肃的守卫弟子在见到白沉香的时候也会回以微笑。
在外漂泊多年,鞥能够重新回到从小长大的地方,见到那些印象模糊但感觉熟悉的人们,这份喜悦是藏不住的。
见到白沉香过来了,马红俊也不敢再像刚才那样口不择言了,立马换上了一副乖巧表情,凑到爱人身边。
“香香,天地良心,我什么也没干,就是和荣荣在讨论蔷薇色好看还是珊瑚色好看来着,对吧?”
说着,他拼命朝戴沐白、小舞和宁荣荣使眼色,连带着旁边那些原本被宁荣荣挑剔得垂头丧气的昊天宗弟子们,此刻也都憋着笑看起了热闹。
“你什么时候还在意这些了?”
白沉香挑了挑眉,满脸都写着不可置信四个字。
她将金线递给宁荣荣,指尖在马红俊的额头上轻轻戳了两下。
“小舞,荣荣,胖子该不会是又闯什么祸了吧?”
马红俊连忙摆手,正要辩解,却被戴沐白的话打断。
“没闯祸是真的,不过他也没憋着什么好心思。这不已经打上月华姑姑婚礼红绸的主意了吗?”
戴沐白将手中的东西向前一送,几乎是怼到了马红俊的脸上。
“香香就在这儿,你要是还敢打月华姑姑婚礼红绸的主意,最好现在就拿走。”
马红俊被一人一句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深吸了一口气,最后只能委委屈屈地蹭着白沉香的手臂。
“香香,戴老大欺负我。”
白沉香只觉得好奇又好笑,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脸颊,“你还恶人先告状了?”
几人聊了一会儿也算是转换了一下心情,不过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眼下金线送过来了,宁荣荣便带着戴沐白和马红俊去找九宝琉璃宗的绣娘,白沉香折返回去帮朱竹清的忙。
至于那些分不清颜色的昊天宗弟子们则是交给了小舞负责。
小舞看着眼前这些手足无措的男人们,不由得扶额轻叹。
这些平日里能轻松挥舞昊天锤的壮汉们,此刻却对着一堆绣线犯了难。
“长老夫人,请问这个两种颜色真的有区别吗?”
小舞深吸一口气,想起宁荣荣临走时那句“任重而道远”,不禁苦笑。
这可真是,说的一点也没错。
她挽起袖子,拿起两根丝线耐心地讲着,“看好了,这个偏橘调,这个则是带点紫色”
弟子们凑得更近了,有几个甚至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但很快,他们面面相觑的表情就说明了一切,在他们眼中,这些丝线根本毫无差别。
“算了算了,我和你们一起弄吧。”
果然是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在教会他们和带着他们一起干之间,小舞果断地选择了后者。
与其让他们因为达不到荣荣的要求再返工耽误时间,倒不如她亲自把关来得省心放心。
另一边的绣房里,宁荣荣正指挥着绣娘们飞针走线,金线在她们灵巧的手指间流转,化作精美的纹样。
而站在一旁的戴沐白和马红俊则显得格格不入,两个身高体壮的汉子局促地杵在那里,活像两尊门神。
可是他们却也不敢先跑,只好在旁边笨手笨脚地帮忙递东西,还因为好几次送错了被宁荣荣吐槽了一番。
“胖子,你说我们现在溜走,去小舞或者竹清那边来得及吗?”
“溜走?戴老大你在说什么?你信不信我们前脚刚迈出去,后脚荣荣手里的针就扎过来了,你是成神了,我可还是个普通人呢。”
话音刚落,绣房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那些绣娘们一个个憋得满脸通红。
她们虽然武魂各异,但也都是九宝琉璃宗的人,都是魂师。
马红俊这个堂堂半神说自己是个“普通人”,这让她们情何以堪?
就算随口秃噜出来不过大脑的话,也该顾虑顾虑她们这群人吧。
当天,九宝琉璃宗的女弟子们集体伤风的消息就不胫而走,七长老急得都坐不住,非要让宁荣荣把这些人送走换一批过来。
万一传染给参加婚礼的其他人怎么办?
宁荣荣听后头都大了,在昊天宗里转圈追着马红俊打。
“死胖子,你给我站住!要是绣娘们因为这件事情真被送走了,我就让你用嘴叼着针给我绣!”
马红俊在前面抱头鼠窜,边跑边大喊冤枉。
也幸亏追着他的人是宁荣荣,这要是换成奥斯卡,他高低得和他打一架,绝对不会是这样的狼狈模样。